第四十四章(1/2)
第四十四章
蓬松绵软的白雪在院落堆积,一个棉服紧紧裹住的身影,正锲而不舍地,一步一步用脚印将新雪染上痕迹。
院子西侧,半人高的雪人初具模型。
很明显,勤勤恳恳堆雪人的只有一个,另一个,则全程踩来跑去,晃荡玩乐。竣工之时,才终于归心:“呼,好快!”方凌围着雪人,左右绕了一圈:“缺条红色围巾呀。”
他话音刚落,祁页真便朝屋内迈步,方凌取下自己的毛绒帽,戴在雪人头上。祁页真去而又返,和方凌一起往大小雪球之间缠一条椒红色长围巾。
“方凌。”祁页真开口,方凌嗯了一声,示意他说下去,自己则掏出手机,咔咔咔地一通拍,然后传出去。
因为迟叶邻邀祁越出门商讨下部电影的投资问题,方凌今日的滑雪计划泡汤了。他不愿意去听一整天的无聊商谈,但若说放他一个人出去滑雪,祁越也是万万不会同意,因此留在家里和祁页真堆雪人。
“上次在咖啡厅里……”祁页真说,“我说,他会在明年四月和夏家的Oga结婚,你还记得吗?”
方凌记忆力不错,微扬下颌:“记得。”说是记得,但其实有点忘了,但也只是忽略掉了,并没有真正彻底忘记。
“那你,你们,你……”祁页真难以找到合适的话语,只好直视方凌,用一双少年人直勾勾的黑色眼睛。方凌抓一把洁白的雪,往雪人的脸上糊,啪啪啪拍得瓷实:
“也是。”
祁页真以为他懂得了自己未说出口的意思,不觉高兴起来:“方凌!”却见面前的人搓掉皮质手套上的碎雪,朝他一笑:“那我晚上问问他好了。”旋即完全将这件事抛到脑后,揉起了雪团子。
他的笑纯粹天真,显然并没有因此而困扰。一个眼神,祁页真就读懂了,他笃定,相信那个人到甚至觉得理所当然,到根本没有当一回事。
单纯得让人想哭。
“方凌,”祁页真低声说,“你太傻了。”
“嗯?”方凌眉毛吊起来,语气兴奋,眼睛里埋藏着狡黠的光,“我听见你骂我了!看招!”擡手把雪团砸到祁页真的头上,笑得银铃一般。
直到晚饭过后,祁越才归家,一身的风雪。
彼时方凌窝在壁炉前,卷条毛毯,抱着马克杯喝热牛奶,有点困恹恹的模样,眉眼在炉火的映照下,忽明忽暗。祁页真很早就上楼了,方凌觉得他一天都有些无精打采,叫他早点睡觉。
祁越悄声上前,方凌的眼睛半睁半闭,歪靠在老虎椅上,精神已经入睡,□□还在负隅顽抗。祁越拿过他手中的杯子,托起他膝弯,把人抱起来,动作间,方凌恍恍惚惚睁开了眼,祁越知道他刚醒时需要醒一会儿的神,最好不要打扰,便放弃抱他上楼的想法,将人放回原处,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。
“才回来。”方凌自言自语道,呆呆地盯着马克杯:“……以后把你带走算了。”
这是快要醒了,祁越搭话:“怎么带?”方凌的视线缓缓上移:“装在小杯子里带走。”祁越不由得一笑,弯腰在他唇角碰一下:“困了就上去睡。”
方凌朝他一伸手:“我要的谱子呢?”又是那双凌厉的眼了。祁越从马甲里拿出褶皱压得整齐板正的线谱纸,递给他,予取予求。
方凌展开来看,天书一般,看得直皱眉头,嘴角却一点点扬了起来。昨晚祁越答应他要写,却出门了一整天,这下看来,是在白天捉空写的了,方凌心头那一点小小的幽怨,顿时烟消云散了。
“可不可以教教我?”他自下而上地看向祁越,显得睫毛浓密翻翘,浅色瞳仁的大眼睛清澈见底。
这种询问的请求口气,可不符合他平日一贯的风格,方凌更像是那种会掐住脖子威胁人家的反派角色,祁越在他眉心按了一下,故意这么乖,又在作怪,反其道而行:“不行。”
果然,方凌一秒暴起,显出原形:“教我!”
祁越从鼻腔轻笑出声,顺着方凌攀上来的力道,将他整个人抱起来,搁在琴凳上,继续道:“原谱太难,给你改改。”
方凌登时哑了火,人家只说了半句,他就火了,谁知道后面还有半句好话呢。好在祁越从来不跟他计较,他趴到祁越肩膀上,看他用铅笔,在五线谱上勾勾画画。
忽然,他想到弟弟早上说的话,于是很随便地问了一嘴:“小夏怎么办?什么时候解除婚约……”手指伸出,算了算:“五、六……你还有七个月的时间。”祁越握住他摆在自己面前的手指,放到琴键上,按下第一个音。
“不会解除。”
方凌跟着弹完第一小节,才意识到祁越方才说了什么。
“你说什么?”方凌眨了下眼睛,身体后倾,祁越重新将他揽过来,“不是要学?”
方凌摇头,他怀疑自己的耳朵,重复道:“你上句说的什么?”
“不是要学?”
方凌说:“再上句。”好像猛地醒了,“……你不打算解除婚约?”
因为太自然了,在方凌对爱的理解中,爱当然就是要在一起的,难道不是吗?所以他根本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性,没有过问,甚至没有分出多那么一丝的精力去想过这件事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